今日答辯，異常的順利，發生在其他同學那的各種問答刁難，在我這居然一個都沒有。無怪之前選題的時候導師讓我放寬心：在這個課題上，屆時負責答辯的老師中只有我是專業的。

完成了這一步，似乎就真的要離開象牙塔了，這個讓我吐槽謾罵了三年的所在，居然有些捨不得呢。那些平日里只有上課時才會見著的先生，也變得和藹慈祥了。

下午去拜訪了李老，先生曾誇我頗有才氣，很有意思，在理工類學院的工科學生中夸說有才氣，到底是在諷刺我不學無術呢，還是另有所指？但以李老的年紀，怕是犯不上挖苦我，想來是我文質彬彬的外貌蒙蔽了他老人家高度老花的雙眼。但為了這一句，臨別之際我就得去拜訪他。

李老問起我下一步的計劃，我說是回家。他便問起地方，只說記得提起過遠在南方。我點頭稱是，再往南就下海了。他笑了笑，南方學子多錦繡，相比之下，北方學子卻只著眼一時，倘若是在大學府還則罷了，在咱們這個不入流的小學校，修行還是得看個人，要只會老師教的那點東西，怕是要吃虧的。

我想了想，其實我也是著眼一時的吧，我是因為喜歡這個專業，才不惜千里跑到這來的。李老笑道，那是你的選擇呀，你當真只是為了學這點東西嗎？怕不是還有喝酒睡覺玩遊戲等等。

我有些不好意思，不過想了想，求學數年，要說哪個可以提出來當技藝，我還說不上，之前的求職已經讓我有些苦惱，或許正如李老所說，學校能給的不多，學習之事卻不可廢止。

李老問起我的年紀，我坦言相告，他道我卻是比同級學生要小呢。又問起我家裡的情況，我便說了，他又訝異于我們家居然還有族譜，并仍舊以字輩取名。我說似乎就在我這一代止步了，再往后的孩子們叫什麼的都有，已經不再看重這些了。

他點了點頭，問我是否有字？我雖然曉得這是什麼意思，但並沒有。李老便同我說，名乃父親或祖父所給，而字一般是在成年冠禮之時，由前來觀禮的長輩給到。我這個年紀，怕是比你祖父不小，你現在正執成年之際，我便送你個字如何？

我有些新奇，覺得李老怕不是在開玩笑，但老先生既然說了，我自然歡喜接受。他想了想，我送你一個牧字，牧原為放牧，后引為管理。牧得己身，則是管理自己。

陳牧？聽起來倒更像是一個名啊。但我沒敢說，先生又道，上為坤地，下為艮山，是位謙卦，此乃易經六十四卦之第十五卦。爻辭初六為謙謙君子，用涉大川，吉。象曰，謙謙君子，卑以自牧也。

我願你如君子自牧，但鬼穀子捭闔篇也說無為以牧之，即處事之道，順其自然來處理即可。自牧過嚴則無趣，太過鬆懈又放浪，你應在此二者中取平衡。我贈你表字：牧之。

我很歡喜，倒不是這字有多好聽，而是其中的典故和道理讓我覺得歡喜，即便沒有這字，聽李老的教誨，也讓我受益良多。

從李老那離開之後，我找了個地方呆著，等他們都結束答辯，就是離別季，免不得吃吃喝喝。我在網路上查了李老所提及的典故，更意外地發現，原來易經中各卦，其六爻各有吉凶，唯獨這謙卦，居然是六爻皆吉。真是讓人好生羨慕。

P.S.今天得了個好字。